爱篮球的分叉眉

并非因为相似点（葬威）

并非因为相似点（葬威）

站在城市的最高点，威廉由上而下俯视着人类生活的五彩斑斓的夜间城市。不停闪烁的霓虹灯晃得威廉有点头痛。

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威廉稍稍休息了片刻纵身从楼顶跃下。准确无误地落在稍矮的楼顶，威廉稍显不快。

连头都没有回，威廉说道：“上司大人，我可没听说过你有跟踪别人的癖好。”

从楼层的阴影中走出一身黑色的男人，巨大的银色镰刀被揽在身后，锋利的刃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准确来说，我们可不算是人哦。”男人笑着，嘴角的弧度大得夸张。

威廉转过身去，看着男人，“这就是高级死神的特权吗？”

“特权？”男人同样回看着威廉，“小生可不知道高级死神有特权啊。”

“葬仪屋前辈，你的特权不就是无所事事和跟踪下属吗？”威廉压低了声音，有点生气了。

葬仪屋嘴角的弧度下滑了几分，要是猎物真的生气了再捕捉可就麻烦很多了啊。

“威廉真是一点都不可爱。”葬仪屋说着，眨眼间已到了威廉身后，“那么，下一个地点在哪里？”

“我自己应付得了。”威廉皱着眉看着两栋楼之间漆黑的巷子，猛地退后一步，半响才缓缓道：“真是恶心。”

从巷子深处传上来的令人作呕的腐坏气息让威廉连靠近的欲望都没有。

即使已回收过成千上万的灵魂，但腐蚀得这么厉害的灵魂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个灵魂已经无可救药了。

“威廉。”葬仪屋担心地看着威廉的背影，这次的灵魂不是威廉可以轻松应付的。

灵魂带着浓重的腐坏气息，是堕落成恶魔的前兆。

若是灵魂，死神便有责任回收，可若是堕成了恶魔，死神便只能将其捕获。

威廉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葬仪屋看着威廉握紧的拳头，没有作声。

明明外表如此严肃不近人情，内心却仍有在意的无法放弃的事物，这是也是威廉的可爱之处。

威廉闭了闭眼睛，跳下了高楼，黑色的西装很快隐没在黑暗的巷子里。

葬仪屋随即也跟了下去。

巷子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贪婪的、肮脏的、丑恶的事物都被掩盖在了这深沉的黑暗之下。

这隐没在炫丽城市的七彩霓虹之下的阴暗角落，如华丽外皮下那些丑恶不堪的灵魂。

葬仪屋看不见任何东西，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死神的视力近乎于零。

对于早已脱离了眼镜的控制、只靠听觉和对四周事物的感应来判断周遭情况的葬仪屋来说，这并非坏事。

在黑暗里，只有高级死神才是主导。

“威廉？”蓦地想起威廉，还未达到完全脱离眼镜水平的威廉在这一片黑暗之中恐怕难以掌控局面。

这深黑的巷子里，可还有一个正在堕落成恶魔的灵魂。

葬仪屋加快了脚步，谨慎地感应着四周的气息，在众多腐坏的气息中寻找那唯一的一丝纯粹的气息。

“威廉？”葬仪屋的身形顿了一下，威廉的气息已经在很近的地方了，但和威廉在一起的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腐坏气息。

葬仪屋能感觉到灵魂恶魔化的速度在变慢，应该是威廉阻碍了恶魔化的进程。

“威廉？”已经喊了三声却未得到答复的葬仪屋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

四周很安静，连平常黑暗中老鼠的叫声都听不见。

倏地，不远处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一声轻呼。

葬仪屋快步移了过去，凭借灵觉甩出死神镰刀，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对方。

镰刀被召回，葬仪屋碎步后退着，并时刻注意着周边的异常。

“威廉，能站起来吗？”葬仪屋回头对跌坐在地上的人说道。

“可以。”威廉慢慢站起来，抬头看着前方。

不论是对着哪个方向，周围的景物都只有模糊的轮廓，分辨不清。

“上司大人，他……”威廉才准备报告一下这里的情况就被葬仪屋挥向他的凌厉的镰刀打断。

静止着没有出声，威廉感觉到葬仪屋的镰刀划过他颈后的碎发，落在他肩上。

镰刀与肩膀有毫厘的距离。

“啊！”惨叫声在耳边响起，威廉反射性地捂住了耳朵，下蹲，侧身翻滚离开了刚才站的位置三米远。

身边传来一股阴冷的气息，威廉就着下蹲的姿势挥出死神镰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却并没有惨叫声。

这一下竟是把对手杀死了。

四周仍是静悄悄的，只有镰刀间接性的攻击与防守的声音。

“啧。”似是对这种情况不满，葬仪屋开始不耐烦，“招来恶魔了。”

“都是中低级的。”威廉接了一句，猛然觉得不对，扭头看了一眼葬仪屋所在的位置，“我们控制住的这个灵魂，是不是有问题？”

葬仪屋后退几步靠上威廉的后背，镰刀划过面前，几道诡异的红色闪过，又几只恶魔消失在眼前。

“别问那么多，先控制住你的灵觉。”葬仪屋将镰刀立于地上，嘱咐着身后的威廉。葬仪屋的声音敛去了平时的笑意，但仍微微勾着唇角，“看来，我们被摆了一道呢。”

脚下巨大的阵像蜘蛛网一般向四周展开，被阵套住的恶魔发出了凄厉的尖叫，让所闻之人胆战心惊。

威廉完全愣在了一旁，阵心中的圆圈将葬仪屋和他包围，隔绝了周围恶魔的攻击。

恶魔前赴后继地冲上来，想要将他们撕碎，但葬仪屋毫不在乎。

阵仍在扩大。

威廉往后退了几步，走进圆圈的更中心。

这就是高级死神的力量，不用念一句咒语，不用花额外的时间，便能将阵召唤出来。

阵中密密麻麻的字符发着红光，像地狱的业火，要将这条巷中腐坏的灵魂燃烧殆尽。

“来了！”葬仪屋抬起头，被刘海遮住的眼睛也不知是否已经睁开，只是面无表情地朝着前方。

葬仪屋轻笑一声，“威廉，那些老东西居然敢派这种越级的任务给你，我回去有他们受的。”

“高级恶魔？”威廉下意识靠近了葬仪屋，“难怪之前那个灵魂堕落得那么快。”

“大概那个灵魂是可以堕落成高级恶魔的。”葬仪屋对着空中划过镰刀，笑了一声，“真可怜，已经被我杀死了呢。”

突然，威廉快速偏了一下头，躲过了攻击。

“这边也有？”威廉小声说了一句，立即向侧旁跳开。

葬仪屋脚下一动，解除了布下的阵。

现在可不是玩耍的时间，只是一只高级恶魔他还不用担心。但威廉也独自面对着一只高级恶魔，这种情况就有点糟。

恶魔朝威廉进攻过来，威廉只能不停地闪躲，他此刻还没有办法找到恶魔的漏洞。

威廉并不害怕，但是仍不知道怎么做。

恶魔的动作越发迅速，五指一下捏住威廉的肩膀。威廉急忙向后退，但恶魔的劲大得出奇，一时躲不开被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的抓痕。

威廉急退几步，用死神镰刀支撑着身体，血已经染红了大半件西服，威廉的神智开始恍惚。

死神，说得好听是回收灵魂的神；说不好听，就是半人半神被遗弃的存在。

有像神一样的寿命和青春，却也像人一样要睡觉要进食，会生病。

如果失血过多，也是会死的吧。威廉想着，隐约听见了耳边的风声。

恶魔又攻击了过来，本能促使威廉向后跳了一步。恶魔紧逼不舍，威廉下意识睁大了眼睛。

原本深黑的眼珠泛起浅浅的红光。

恶魔愣了一下，停止了攻击。

红色越来越深，越来越亮，突然，被这双眼睛盯着的恶魔惨叫一声，浑身着起火来。

“呵。”葬仪屋反手将镰刀刺入恶魔的心脏，恶魔顿时化成了尘埃。

折返回威廉身边，葬仪屋已经来不及阻止威廉使用眼睛的力量，威廉便不堪重负地倒了下去。

“威廉！”双手托住威廉的身体，葬仪屋开始烦躁。

四周大批的恶魔正在赶来，这两只被杀死的高级恶魔的气息招来了大量的中低级恶魔。

葬仪屋撩起一边刘海，露出一只深红色的眼睛。

整条巷子突然燃起了大火。

这是来自地狱的烈火，可以将一切腐坏的燃烧殆尽的烈火。

这是来自最高级死神的警告，是对恶魔表示的愤怒。

大火持续燃烧，被烧死的中低级恶魔不计其数，直至明日的太阳升起，地狱之火才会回到地狱。

威廉的眼睛微微睁着，眼珠中的红光仍未消退，突然那红光又大亮起来，威廉痛苦地呜咽一声，围绕着两人的地狱之火瞬间长了一倍，燃烧的范围也扩大了数百米。

幸好凡人的肉眼是看不见地狱之火的，不然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葬仪屋握着威廉的手腕，感觉着皮肤之下沸腾翻滚的血液。

“暴走……吗？”

“啊啊，这是在发什么火呢，烧得半边天都红了。”突然出声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穿过地狱之火往前走来。

葬仪屋看着威廉的脸，没有抬头看来人，“你怎么在这里？”

“退休了无所事事不可以乱逛吗？”停顿了一会儿，见葬仪屋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又自顾自说道：“听说你往死神派遣协会跑得很频繁呢，是因为这孩子？”

男人俯下身仔细看了看威廉，脸上露出出惊讶的表情，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孩子身上可有了不得的东西呢，你连出任务都守着他是因为这个？跟你一样的邪神之眼。”

听到那四个字，葬仪屋脸色微变，一个火球从天而降砸向男人。

男人向后几步躲开，仍旧笑着：“你该不会对这孩子……”

葬仪屋包拯威廉站起身，“小生现在没空听你说这些，那么闲的话，把地狱之火收了如何？”

“善后找我可不行，再说我又没有邪神之眼可控制不了地狱之火。”男人向前走了两步，“嗯，不过我能帮你救他，以你一个人的力量要压制他体内的邪神之眼的力量好像有点勉强哦？”

葬仪屋面向男人，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们做个交易吧。”男人笑得很灿烂，“以我的名字哈尔斯作为证明。”

威廉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只有地狱之火烧出的漫天艳红，看见葬仪屋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再次恢复意识，威廉想睁开眼却发现被什么阻挡。伸手摸向眼睛，便摸到缠在眼睛上的约三指宽的布条。

威廉一时有些慌，虽然为看见灵魂而付出了视力下降的代价，但跟真的看不见是两码事。

不远处传来门把扭动的声音，威廉下意识想召唤死神镰刀，却发现自己半分力量都使不出来。

“醒得真快呢，你现在可还不能使用力量呢。”陌生男人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威廉微微皱了皱眉，“你是谁？”

“可以算是半个救你的人吧。”男人一边往前走，一边说着。未等威廉发问，又接着说：“还有半个是葬仪屋。”

威廉轻轻吸了一口气，问：“我的眼睛怎么了？”

“那个不用担心。”男人说道，“你一次性使用过度了，休息两天就可以恢复了。”

威廉翻了个身背对着男人，眼睛睁不开但能感觉到男人并未离开。

“葬仪屋呢？”话在嘴边徘徊了好久，威廉还是问出来。

男人“扑哧”一声笑出来，“还以为你不会问了呢，他啊……”

“我在这里。”葬仪屋的声音突然出现，威廉能感觉到在这一瞬间房里出现的气息——在他的正对面。

走窗户的吗？

葬仪屋向哈尔斯的方向看去，态度极其不友好，“我说过你不准跟他说话的吧？”

“哈？那种事我可没答应呢。”哈尔斯笑着，“你护犊护得太厉害了吧？还是，你怕我告诉他那个？”

“闭嘴。”葬仪屋嘴角下滑了几度，身旁巨大的死神镰刀若隐若现。

“生气了呢。”哈尔斯一边向门外退一边说，“那你向他说明好了。”

房门被关上了，屋里一下陷入了安静之中。

“威廉。”葬仪屋先出声叫了威廉的名字，又安静下来。

“上司大人。”威廉恢复了以往的扑克脸，“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人吧，你不可能拜托他救我。”

停顿了一会儿，威廉问道：“你跟他做了什么交易？”

葬仪屋笑了笑，声音也带上了欢喜的意味，“威廉真是相当地聪明呢，这么犀利的问题，要小生怎么回答才好。”

威廉一下爬了起来，葬仪屋漫不经心的回答让以冷静严肃著称的威廉都冒了火。

威廉低着头不说话，他还不至于因此而对葬仪屋发脾气。身体里的死神力量不能使用，眼睛又看不见，威廉完全无法靠灵觉来判断周围事物的具体情况。

威廉有些焦躁，伸手就想拽下遮住眼睛的布条。

葬仪屋快速抓住威廉的手腕，将他压在床上。

“呵。”威廉被压得动弹不得，只能发出一声冷笑，“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吗？”

沉默了好一会儿，威廉的手腕被捏出了一圈青紫，葬仪屋才放开了手，“小生的确和他做了交易，他和小生联手压制住你体内暴走的力量，小生把一只眼睛交给他。”

“你说什么？你用眼睛……”威廉质问的话被葬仪屋打断，“一只眼睛罢了，不用在意。”

“怎么可能……”威廉低喃一声，顺着葬仪屋压在他胸口的手向上摸到葬仪屋的肩膀，再到葬仪屋的脸。

靠着手上的质感拨开遮住葬仪屋眼睛的刘海，威廉摸到了葬仪屋已失去眼球的眼眶。

葬仪屋躲开了威廉的手，将威廉重新压制在床上，“小生还有另外一只眼睛呢。”

说着，葬仪屋转移了话题，“威廉，下一次再遇上棘手的恶魔，不要再靠近了。你应该也发现了，你拥有的力量是高于普通死神的。那些家伙派越级任务给你大概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威廉挣扎了一下，挣扎不过便卸了全身的力气，放松地躺在床上，“我身体里到底有什么力量，跟我的眼睛有关系吗？”

“不是什么可怕的力量哦。”葬仪屋的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安抚的意味，“小生也有和你一样的力量，现在也好好的还是个死神呢，所以不用担心。”

威廉稍稍被安抚了些，问：“跟突然出现的火焰有关吗？我的这份力量值得你牺牲一只眼睛？”

“威廉。”葬仪屋的语调又变得严肃起来，“你误会了小生一件事。小生并不是因为你的力量才救你的。”

“不是为了力量？”这下威廉迷糊了，“那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呢？”葬仪屋又似反问又似自言自语地呢喃了一句，说，“就算威廉你没有和小生一样的力量，小生也一样会救你，这样说你懂了吗？”

“那力量……”

“邪神之眼。”葬仪屋笑了笑，“你应该听过，死神图书馆里有记载。”

威廉当然知道，图书馆里大半的书他都看过，但是：“那不是传说吗？”

“传说啊。”葬仪屋指尖划过威廉蒙住眼睛的布条，“这里就有一双呢，而且力量还未完全开发。”

感觉到威廉因自己的动作微微颤抖，葬仪屋嘴角的弧度拉到，手指落在了威廉的耳后，“邪神之眼会召唤地狱之火，可以大范围猎杀恶魔。但你现在还达不到高级死神的等级，贸然使用身体会负荷不了而导致力量暴走。”

葬仪屋蹭着威廉的耳垂，威廉不自觉的颤动让他心情大好，“总之，那帮家伙那里我会去讨说法，并让他们把你让给我带，不用担心。”

“我没有担心。”威廉的手指动了动，想抬起头又想起自己看不见，便没有再动，“你的眼睛怎么办？”

“没关系。”葬仪屋再次说道，摸了摸威廉的头发，“哈尔斯玩腻了就会还给我。”

威廉偏头想躲开葬仪屋的手，“高级死神的性格都这么恶劣吗？”

葬仪屋收回手，俯下身靠近威廉耳边，“小生可一点都不恶劣，小生只是想要一个回礼，正好威廉现在……”

威廉在葬仪屋恶劣的话语里听出了原本的意思，大脑空白了几秒，威廉双手抓住了葬仪屋的衣服，“你一开始注意我就是为了现在的目的吧。”

葬仪屋停下手上的动作，等着威廉说完。

威廉稍稍勾了勾嘴角，嘴唇偏向葬仪屋在他旁边的耳朵，“这种感觉还不错，我同意。”

——完——